秦晓：一个企业家的理性背影

本报记者 胡进

2010年8月23日宣布离任招商局董事长的秦晓，以渐渐淡出企业界的背影，出乎意料地在时代100人评选中获得了特别推荐。

终场的喝彩？

在过去的十年，秦晓给我们演绎了一场精彩的管理的经典剧目。

没有人会觉得掌管招商局集团这家总资产达2600多亿元的大型企业集团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十年前，秦晓接任董事长之时面临的压力，似乎他在卸任董事长之时也不愿意回想。他在8月23日的离任致辞之中仅仅用“回想起10年前接下招商局这个摊子时的状况，仍还记忆犹深”将当初的情况一句话带过。

2001年2月26日，秦晓在招商局集团大会(漳州会议)上的讲话，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当时所接下的“摊子”：在资产状况和资产结构方面，存在“战线过长、核心产业不突出、盈利能力不强的”问题；在财务状况方面，存在“负债比高，现金流量有缺口”的问题；而在组织构架和内部管理方面，则存在“已形成纵向的多级法人投资中心，总部实施统一战略、配置内部资源的能力和权威不强、内部管理薄弱”的问题。尽管此时招商局已经用三年时间基本渡过了由1997年亚洲金融[3.60 0.84%]危机引发的还债危机，但财务状况依旧不容乐观。

十年后，招商局新任董事长傅育宁在就任致辞之中对秦晓功绩进行了总结，“这10年来，在秦董的带领下，集团发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进行了一场‘静悄悄的革命’。我们用3年时间重整了一个招商局、用3年时间再造了一个招商局，并又用了3年多的时间在‘新的再造工程’的征途上取得了重大进展。”而在财务方面，10年间，招商局总资产由496亿元增长到2683亿元，母公司净资产由107亿元增长到720亿元，年利润总额由12.91亿元增长到178.52亿元，母公司净利润由4.68亿元增长到97.99亿元。

理性的秦晓

很多招商局内部的同事及外界媒体在评价秦晓的工作风格之时，喜欢说他“尺度拿捏得当”，这种“尺度拿捏得当”其实是来自一种数学家精确计算后的行为。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秦晓在管理上最大的特点，不仅是对“数字的敏感”，而是他无处不在使用“数学的思维”。

在招商局漳州会议上，秦晓特别强调：“战略和规划作为一个完整的系统，各变量间、各子系统间是互相依存的”；“一个系统，有总体优和局部优两种状态，要把总体优放在优先考虑的位置”；“外部环境及各种情况都是处于不断变化过程之中的，管理者要善于在变动的环境中实施管理、解决问题，这也称为过程管理或在线管理”。

“系统、变量、总体优、局部优”这些数学词汇，留下了秦晓的管理思想是如何从数学思想之中演变而来的痕迹，而“过程管理”的内涵显然就是数学上的“动态最优”，其管理方式上处处流露着数学的气息。秦晓在五十岁拿下了剑桥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凭借的就是一篇《从生产函数到替代函数》论文，日常生活中，秦晓痴迷于围棋这种最需要计算量的游戏。

美国数学家克莱因说“数学是一种理性的精神”。这种理性的精神，即便在秦晓卸任之时也表露无遗：在9月14日招商局为秦晓举办的告别酒会上，秦晓在致辞之中连用三个理性—“大家对增长所带来的红利一定要保持理性的认识，要针对环境形势的复杂变化，认真理性地看待自己，认真理性地看待未来，在实践中继续思考、观察，不断提高劳动生产率。”

秦晓评奖，只是我们在他潇洒转身离去的背影后奉上的掌声，我们祝福他回归到他认为自己原本的生活—做一个公共知识分子。秦晓担任理事长的博源基金会，“以推动学术及政策研究为目标，着眼于研究中国经济、社会及国际关系领域内的中长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