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我崇拜希特勒
对希特勒的贬斥,最关键不在他杀了那么多人,而是他最后失败了。如果他成功了,我敢说,所有人崇拜的可能都是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就不相信,那种战争,不杀那么多人怎么能够成功。
杨勇(龙文教育董事长):我悟了一个东西:备胎原理。作为一个企业,一定不要相信任何人。不是说不放权给他做事,但是你永远记住,一定要为他准备好备胎。如果他走了,是不是有人能替换他。如果备胎配备好了,就算他抬屁股走了,我的备胎也能一下子上去。就算放在旁边不用,也是个压力,他会有危机感,更加卖命。
《创业家》:你说做企业不能相信任何人,那你有孤独感吗?
杨勇:有。我知道谁都救不了我。有一天龙文出了事,到最后能顶住的,只有我。这个东西,我必须去面对。这就是人生。
《创业家》:怎么排遣你的孤独感?
杨勇:我就会想到我有很多朋友。
《创业家》:可是你又不相信任何人。
杨勇:这话可能有点过。但是,现实问题是,谁都有可能背叛你。没有利益之后,到底多少人愿意留在你身边,这是个残酷的问题。
《创业家》:那你孤独的时候做什么?
杨勇:孤独的时候需要安静。找一个地方,坐下,一个人喝半天茶。我经常这么分析自己,找到我比别人更快乐的事情,阿Q一样自我安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创业家》:你孤独的时候,谁是离你最近的人?
杨勇:孤独的时候,谁都接近不了我。我也从来没想过能够依赖哪个人。
《创业家》:纯粹的孤独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杨勇:纯粹的孤独就是一种悲观吧,有点那种自杀的抑郁。偶尔有这样的感觉,觉得人活着没太大意义,无论怎么做,都是这样子。
《创业家》:你刚刚说备胎文化,岂不是让手下每个人都有心理阴影,有恐惧?
杨勇:如果一个企业连怕的东西都没有,也不会做得很强大。
《创业家》:你怕什么?
杨勇:小时候我怕走夜路。老家有片非常茂密的竹林,很长一段路,即使有月亮的时候,路上也是一团漆黑,没有灯,只能摸着走。旁边是一条河,哗哗的声音。听老人说,经常有鬼从上面撒沙子下来。我很怕,但我必须回家。
《创业家》:你现在怕什么?
杨勇:如果龙文做得很失败,我现在拥有的这些是不是都会失去?跟我创业的这批人是不是会反水?后面我又想明白了,这些本来就是没有的,如果失去,就相当于还给社会了。出来混,总有一天要还的。如果到了某一天,很落魄的时候,回家种田,我也能接受。反正是农村出来的,也种过地,无所谓。有了这种想法以后,就产生了狼性文化中一种真实的无畏。最坏的打算我都做好了,只要给我一口饭吃,还活着,就行。我一直有这种想法,直到今天,我也这么想。
《创业家》:你羡慕过什么人吗?
杨勇:内心深处羡慕过,但我一直不承认我羡慕过。小时候,我羡慕那些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孩子。但我很“硬气”,就算你再有钱,我也不会求你。有一天我快饿死了,你施舍我一块面包,我也不会吃的。我自尊心超强。
《创业家》:自尊心太强也是种自卑。
杨勇:内心也自卑。别人有的,凭什么我没有。
《创业家》:你是孤独长大的小孩吧?
杨勇:嗯。高中三年我都有儿点近视,坐倒数第二排,有一点儿孤僻。现在我跟人说我比较内向,人都不相信。我高中的时候都19岁了,我不听课的,如果没人问,我绝不会把我的观点说给任何人听,我就一个人沉默。我觉得周围纯粹就是一批傻子、盲从者,我根本无暇顾及和他们争论。我谁都不甩的。
《创业家》:你的性格受家庭影响大吗?
杨勇:父母肯定老揍我。揍得太惨了,我把刀都藏在枕头下面,甚至想提着菜刀把我爸砍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什么都淡了。我得出结论: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明白事理,以理服之;一种横得不得了,必须动武。始终有人本质是很坏的,没有强制,社会就运营不了。
《创业家》: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
杨勇:我就想当一名军人。
《创业家》:崇拜哪个军人吗?
杨勇: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问过这个问题。我直接回答他,我崇拜希特勒。一分为二,政治是政治,精神上我绝对崇拜他。非常低微的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个位置,除了有超凡脱俗的能力,没有其他。对希特勒的贬斥,最关键不在他杀了那么多人,而是他最后失败了。如果他成功了,我敢说,所有人崇拜的可能都是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就不相信,那种战争,不杀那么多人怎么能够成功。失败之后,你只是一个失败者。成功者才有发言权。
《创业家》:可是有的成功是非常残忍的。
杨勇:必须有一个残忍的过程。
《创业家》:你接受这种成功的残忍、成功的阴影,有一个过程吗?
杨勇:有。2004年,我第一次解雇人。他吃差价,还以为我不知道,觉得我傻。他拿着水果刀在公司楼下堵我,当时我就火了,我说,我敢丢弃工作创业,很多东西已经放弃,看得很淡了。我把上衣一脱,说,你就往我左胸捅,我要是眨一下眼,我就不叫杨勇。结果他说,我哪是要捅你,我就想削削水果。
还有一次,我租房子,租金全部给了。房东明目张胆地要把我的学生拉走,趁我出门,还把门给锁了。我有多气愤,这种浑蛋,只有武力解决。我把旁边的砖头拿过来就砸,狂砸,把他一排窗户统统砸了。他叫了几个亲戚,想揍我一顿??后来,我拿着一根棍子,就在那个地方,谁也不敢上。
真的,很多人为了利益,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你必须更狠。
《创业家》:创业这么多年,你的性格有变化吗?
杨勇:有。创业的时候,我就是那种边缘少年。某种环境里面,人无路可走的时候,犯罪是唯一出路。我的性格有暴力的成分,有时候想不通了,真想举着砖头把人砸死,真想设计一个什么,把人废了,有这种冲动。我不想欺负任何人,但我也不允许任何人无端地欺负我。我这种性格,稍有不慎,可能就走上了另外一条路。创业的人的两个极端其实仅一线之隔,要么犯罪,要么把企业做大。你连这种血性的、想干事情、敢于宣泄自己的东西都没有,你别做企业了。后面我反思自己,要求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绪,压抑自己的一些东西。现在,我从极端逐步走向温和。只要脑袋里没有敌人,大家都是朋友。心中无敌本无敌。
采访、整理/雷晓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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