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途纯:无罪,释放?
在狱中,李途纯写下了几十封书信和报告,收信人包括株洲市委书记王群和湖南省委书记周强,甚至温家宝总理、胡锦涛主席。在这些信里,他始终坚持自己无罪,并强调自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忠实臣民,始终坚持产业报国的理想”;纵论中国民营企业整体环境,反复将自己的处境跟国美黄光裕、娃哈哈宗庆后比较。
3月10日下午,已经连续40多天阴雨连绵的长沙终于放晴,这个城市刚刚经历过了60年以来最潮湿的一个雨季。
湖南天地人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翟玉华办公室的大班椅背后竖着两面旗帜:一面是国旗,一面是党旗。办公桌上放着一座铜质的毛泽东半身像,他桌旁的书架上摆满书籍,其中有一本名为《中国当代大律师成功之道》的人物群传,作为中共十七大代表中唯一一位专职律师,翟是这本书第一个出场的人物。
翟玉华的名片正面写的是“中共十七大代表”,背面则罗列着他的诸多兼职:湖南省法律顾问、湖南省纪委党风监督员、湖南省公安厅特邀监督员、湖南律师协会党委副书记、省委决策服务咨询专家等等,但他本人目前最受关注的角色是太子奶前总裁李途纯一案刑事辩护律师。李途纯2010年6月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职务侵占、抽逃资金和挪用资金等罪名被捕。
在中国,目前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最著名的案例是吴英案。吴英因向社会公众非法集资人民币7.7亿元,案发时尚有3.8亿元无法归还,被以集资诈骗罪的罪名判处死刑,这一案件在一审、二审期间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目前正在最高人民法院接受复核审理。这个曾经在福布斯富豪榜排名第六的女性的命运,成了民营企业对资本的渴求和现行资金供给体制之间冲突尖锐化的象征。
李途纯对资金的渴望跟吴英或者其他的民营企业家大同小异,但他遭遇的特别(或者说幸运)之处在于,被羁押588天后,2012年1月20日检方株洲市天元区人民检察院正式宣布对李途纯不予起诉、无罪释放。这个令人有些意外的结局让采访翟玉华的媒体络绎不绝。几乎每次谈到此案,翟玉华都会用浓厚的邵阳口音道出开场白:“结果是光明的,但过程不堪回首。”
至于说到据说正在养病的李途纯,翟斩钉截铁:“尽管历经坎坷,但他仍然相信法制,拥护党!”
从白宫到天安门
被形容为“一座靠火车拉来的城市”的株洲市是中国南部的铁路枢纽,产业结构以重工业为主,1500多亿的GDP中,央企产值过半。株洲本地的知名品牌和公司不多,巅峰时期年销售额过30亿、广告一度铺天盖地的太子奶毫无疑问算得上一个,再加上与湖南电视台《玫瑰之约》前节目主持人金晓琳的婚姻,李途纯在当地是名噪一时的企业家。
从面相上看,四方脸庞的李途纯有些南人北相,他自认是唐王李世民第46代后裔。“看起来就像是个大老板的样子。”一个曾经在太子奶工作过几年的员工回忆说;而普通市民和当地出租车司机对他的印象则更多来自2008年到2010年间债权人从全国各地上门讨债的盛况:“就是那个搞非法集资的老板吧,前几年来株洲讨债的人真多啊。”
位于天元区株洲大道999号的太子奶总部现在已经是门前冷清,如果从市区打车来到这里,再想回市区就再也等不到出租车了。几年前,这里还经常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大门口一块蓝色的公告牌指示了人们的去向—“前往债权债务人登记处请沿黑龙江路往南直行100米”。
外观奇特的太子奶总部大楼见证了太子奶当年的雄心,它一头造型仿照白宫,另一头则仿照天安门,在“白宫”和“天安门”之间,耸立着十多个不锈钢发酵储奶罐。在这个足足有70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厂区里,这两座醒目的建筑的确起到了定位的作用,“从白宫出来再往天安门方向走”,这个听上去颇为魔幻的句子当年常常出现在太子奶总部职员的对话中。
除了造型古怪,这幢总部大楼其实谈不上多么奢侈。普蓝色的白宫屋顶表层已经开始脱落,天安门也只是在普通墙壁上加了些造型。这栋造价9000万元的办公楼在太子奶的破产重整估价中打了个对折,曾经有株洲当地老板上门洽谈过将这里改造为饭店或洗浴中心,但都因租金谈不拢而作罢。
现在,部分生产车间和设备已恢复生产,但这家公司跟李途纯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在2010年株洲市政府主导的太子奶破产重整中,李途纯已放弃了太子奶的全部股权,彻底成为自己创造的这个帝国的局外人。
李途纯1958年出生于湖南临湘县的一个农村家庭,从株洲师范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了株洲市一家国有企业工作,成为不少同乡羡慕的“城里干部”。在他的自述中,他的创业历程始于30岁时一次杭州出差之旅:在西湖边的岳庙里,他读到了岳飞《满江红》中的名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他被这句话触动,“跪倒在岳飞像前,痛哭流涕两个多小时”。回家后,李途纯便辞去了株洲市饮食公司经理的职务,带着300元钱和一麻袋书,坐上了南下深圳的火车。
4年后的1993年底恰逢毛泽东100周年诞辰,李途纯从这个充满政治意味的时间点中嗅出了商机,当时很多人都想到了做百年诞辰纪念挂历的生意,但李途纯通过朋友的关系,获得了10万元银行贷款用于生产和销售。这批挂历后来让李途纯获利过百万,为他掘得第一桶金。随后的两三年间,他用这些钱做过花花公子品牌的湖南代理,开过书店、录像厅和酒店,一笔失败的钢材生意让他不但赔光了本钱,还欠下了银行一笔债务,李途纯于是再次南下深圳。
这一次,他找到了自己的创业方向。在中央电视台《财富故事》栏目2007年名为《苦水甜奶》的一期节目中,李途纯有些煽情地演绎了当年决意投身于乳酸菌产业的一幕:在品尝了一瓶名为“活力宝”的饮料之后,李途纯对这种酸酸甜甜的饮料上了瘾,“我这一生的理想就想向13亿人民介绍这样一个很好的产品”。于是他按照瓶身上的地址找到生产厂家,提出要做这一产品的湖南地区代理,或者合作建厂,但都因拿不出资金而被拒。
凭着一股湖南人“霸蛮”的劲头,以及当时看起来还虚无缥缈的成为“全国名牌”的宏伟愿景,李途纯从活力宝挖走了技术副总裁、中国的乳酸菌发酵奶专家盛延龄。为了挖到盛延龄,李途纯还使出了中国传统的“反间计”:在盛延龄犹豫之际,他便放出风声说盛已经决定跳槽,被原雇主猜忌的盛只能选择投奔太子奶。
1996年,李途纯回到株洲筹建乳酸菌工厂。在这个地方,他能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把负债变成资产。拿着乳酸菌工厂的可行性报告,李途纯找到了当年欠债银行的负责人,给他出了道选择题:要么继续投资支持工厂发展还债,要么坐等这笔钱成为坏账。跟盛延龄一样,在两个选择之间,银行负责人无奈地选择了押在李途纯身上—这在当时看来是风险更大的选项。
但这次他们赌对了。
工厂出产的乳酸菌饮料一上市便大受欢迎。乳酸菌饮料是经过乳酸菌发酵的牛奶饮料,中国人中乳糖不耐症的比例远高于西方人,这意味着乳酸菌饮料更容易被中国消费者吸收。李途纯给这种饮料取名为太子奶,大城市居民可能会觉得土气,但在二三线城市和农村市场,这个产品名精明地暗示了它的主要目标消费者—大部分是独生子女的少年儿童。除了在常规的商超渠道作为儿童营养饮料售卖,它还以佐餐饮料的身份直接进入了各类餐厅饭馆。
李途纯的野心和胆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仅仅一年后,这家年销售额还不到3000万元的初创公司就走进了北京梅地亚中心,跟其他年销售几十亿的公司一起争夺1998年中央电视台的广告黄金时段,就连20万元入场券都是李途纯借钱买的。
在激烈的竞标中,李途纯一次次命令部下喊出已远远高于公司资产总额的报价,最终,太子奶以8888.8888万元的价格成为当年的标王。竞标结束后,下属几乎站都站不起来,李途纯却仍然腰板挺直,踌躇满志。
据李途纯的回忆,自己当时的心态是“抱着必死的信念而求生存”—他似乎在太子奶的整个经营过程之中始终保持了这种心态。
“千年公司”
太子奶赶上了中国市场红利爆发的好时光—在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井喷式增长的消费者需求掩盖了企业的各种瑕疵。在那时,很多企业家都认为企业增长限制不是市场需求,而是自身的生产和销售能力有限—这一切说到底都跟资金相关。在创业过程中屡次采用过借贷手段和资本杠杆的李途纯更加懂得这一点,“企业可以在一定时间或相当长的时间内没有利润,但不可能一分一秒没有现金流”。
从1998年1月1日开始,每天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结束后,时长5秒钟的太子奶广告准时播出。尽管广告内容只有“日出牌太子奶”六个字,但仍然效果显著。太子奶获得了来自全国各地总值超过8亿元的产品订单,直到现在很多株洲人还记得,那时,外省提货的汽车在红旗广场的太子奶老厂房门前排起长队,常常要等十天半个月才能提上货。
为了更加快速地发展,或者说,得到更多的现金流,李途纯决定为太子奶建立当时还不多见的分级经销商销售模式:通过完全退货和高返利的供货政策来让经销商先打款后发货,根据经销商销售规模分等级进行折扣和返点,刺激经销商尽力开拓渠道,增加进货量。为了吸引经销商,李途纯向经销商提供了“零风险经营”的销售策略:经销商销售的商品如果超过保质期还未售出,公司负责全部换货,经销商如果觉得业绩不理想,随时可以解除合作关系。太子奶为经销商提供优厚的折扣,同时,太子奶的高进价、经销商高额返利和高营销费用,使得销售太子奶产品获得可观的利润。但经销商必须预先打款,待产品生产出来再发货—预付的现金越多,所得到的折扣也就越多。优厚的利润空间让人们趋之若鹜,最高峰期时太子奶吸引了全国约7000名经销商,有一个经销商一天之内就打了1200万元进太子奶的账。
李途纯对上游供应商的策略也类似:先送原材料来投入生产,卖出产品后再付款。李途纯的经营风格是从不细抠价格和成本,给合作者的利润空间非常大,比如市价7000万的项目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出价1亿,甚至1亿多,但条件就是供应商必须自己垫资来干。总之,通过让合作者提前垫款和推迟自己付款,太子奶对上下游厂商实际上采用了一种变相的融资。
1998年,在李途纯带着标王身份从北京回到株洲后,株洲市政府也开始关注起这家在全国突然大出风头的公司。株洲是一个重工业城市,企业成分又以央企居多,市政府一直希望能够发展一些轻工业领域的民营企业,在优化产业结构的同时还能增加就业和地方税收—太子奶十分符合期望。自此开始,株洲市政府一直对这家民营公司青睐有加,不但帮助李途纯筹措标王资金,政府的隐性背书也让太子奶顺利获得了大量银行贷款。
在上下游厂商垫资、银行贷款加上政府扶持的共同推动下,李途纯在不长时间内便在全国29个省市区、300多个地级市、3000多个县区建立了一个包含3000余个一级经销商、10多万个二级批发商的营销网络。通过这个极富扩张性的经销商体系,李途纯摆脱了大多数民营企业都会遭遇的资金和资源限制,跟上了本土市场需求的高速增长。从1998年到2007年,太子奶的年销售额从2000万跃升为20亿,在2001年到2007年的6年间增长率都超过了100%,太子奶在中国乳酸菌饮料市场占有率最高时达到了76.2%。
跟很多本土企业家一样,连续多年的单向度增长让李途纯对自己的经营管理方针信心十足。他认为每年都超过100%的企业成长速度还会一直持续,自己所要做的无非是不断为太子奶的战车添加燃料。2002年,李途纯成为清华大学经管学院首届EMBA学员,两年后,李途纯完成了毕业论文《太子奶集团核心管理人员的激励与约束机制》。
“如果说以前是在低头拉车的话,在清华的两年让我学会了抬头拉车”,在谈到读EMBA的收获时李途纯说。言下之意是,虽然都在“拉车”,但自己的目光放远了。
往长远看的结果是2005年李的《千年构想》一文出炉—这篇名目宏大的文章其实是太子奶的中长期计划书。在文中,李途纯提出太子奶要做“千年企业”,跟他的毕业论文一样,这个计划的核心词仍然是激励。他写道:“为了让太子奶长盛不衰,必须遵守的第一条规则是凝聚英才,为此高薪酬和高福利是关键。以5年为一阶段,太子奶将造就100个以上百万富翁,20个以上500万富翁,10个以上千万富翁,5个以上亿万富翁!”
这些数字总额加起来已经超过8亿,以2005年株洲市民人均年收入11230元来计算,这意味着7万多株洲人的全年收入。而太子奶向株洲市委提出的年产值目标已经提高到了1000亿。当时,太子奶智囊团中的一位负责人根据这个目标反推演算了四五天,始终无法将这个数字落实到纸面上。
李途纯对此的回复很符合他构造“千年公司”的逻辑,他说:“这一代不行,就下一代,或者再下一代。”
双重惩罚
但是,危机很快来临了。
太子奶的销售利润率一直在随着高速扩张而大幅下降,根据太子奶集团公布的销售数据,2005年销售净利润率已经从2004年之前的20%下降到了12.5%,2006年这一指标更降低到10%。为了保持扩张速度,太子奶不得不对经销商提供更加优惠的折扣,费用加返利占销售额比率最高时曾达到60%,这又进一步降低了销售利润率。
从2002年开始,太子奶集团全资投建湖南株洲、北京密云、湖北黄冈、四川成都和江苏昆山五大生产基地,加上河南许昌和宁夏奶源基地、哈尔滨研发基地,太子奶总累计投资已在33亿元以上。无论是销售收入还是银行贷款都很难支撑如此之大的投资规模,根据北京银联信息咨询中心的估计,太子奶此前10余年自身经营积累的净利润至多只能消化其中11亿投资;在银行贷款方面,此时的太子奶已经在湖南几乎所有银行都有贷款,德勤会计师事务所2008年对太子奶的财务审计显示,太子奶欠银行的总贷款达到了13亿元,仅2007年一年,太子奶就从招商银行长沙分行、中国银行株洲、黄冈分行这3家银行分别获批3亿元、2亿元和1.3亿元的贷款,所有这些资金全加起来仍然有数亿缺口。
无论是增产还是贷款,这些决策都建立在产品销量仍将继续高速增长的假设之上,一旦市场增长放缓,太子奶的资金链将面临极大挑战。李途纯也曾为自己冒进的投资决策而表示过悔意,但他更愿意用阴谋论来解释随后发生的一切。2007年初,急于上市融资的太子奶集团引入了英联、摩根士丹利和高盛三家外资投行总计73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并且签署了一份后来被广泛解读为对赌条约的资本协议,这也是这三家通常互为竞争对手的外资投行在中国的第一次携手合作。
但黑天鹅一夜之间群集而至:2007年开始,太子奶所采用的主要原料进口奶粉价格飙升;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的负面影响波及了整个奶制品行业;而年底的冰灾又让湖南湖北的原料运不进来,产品运不出去。太子奶的高速增长戛然而止,绷紧的资金链让供应商催款、经销商催货、员工催工资的情况开始越来越多。
不过,最要命的债权人还是银行。在李途纯的描述中,曾经主动上门要提供贷款的花旗银行所提出的5亿元提前还贷要求,引发了多米诺骨牌式的银行收贷。为了让太子奶同意还贷,大多数银行先对太子奶授信表示同意续贷,等太子奶还贷后再停止续贷,其中动作最快的是中国银行,它不但收回了2亿元贷款,后来还直接划走了一些补充流动资金的救命钱—据说,该行行长因成功保护银行资产而得到嘉奖,同时调任异地加以保护。
安永会计师事务所也在此时出具了一份太子奶负债高达30多亿、资不抵债的报告,各地供销商、债权人、员工开始采取集体上访、堵桥堵路甚至跳楼自杀的方式来施压。2008年10月,太子奶不得不向株洲市政府求援,在市政府的协调下,太子奶被托管给代表政府的高科奶业,此前担任株洲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的文迪波成为实际主管,他力主太子奶进行破产重整。
在2009年开始的太子奶破产重整过程中,多次与政府处理意见相左的李途纯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被捕入狱。除了妻子金晓琳之外,他几乎所有亲人都曾有过被公安机关抓捕的经历,包括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独生子李帅。由于不愿按照株洲警方要求举报外甥,又害怕入狱,李途纯的舅舅高博文于2011年除夕之夜在家中割脉自杀。
入狱后的李途纯并不服气。还在太子奶主事的时候,李途纯就经常跟人讲一个体现他强悍个性的故事:自己刚出生时嘴里就长了颗牙,老人认为不吉利,要把它拔掉,但任凭大人怎样努力,始终没能撬开他的嘴。
“他是个坚强的人,始终站着。”翟玉华说。而对于选择在除夕之夜自尽的李途纯舅舅高博文和另一位在狱中死去的前太子奶高管,翟的评价是:“他们相对来说脆弱一些。”
在狱中,李途纯写下了几十封书信和报告,收信人包括株洲市委书记王群和湖南省委书记周强,甚至温家宝总理、胡锦涛主席。在这些信里,他始终坚持自己无罪,并强调自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忠实臣民,始终坚持产业报国的理想”;纵论中国民营企业整体环境,反复将自己的处境跟国美黄光裕、娃哈哈宗庆后比较。
李途纯认为自己与前者的共同之处在于都是被陷害入狱的民营企业家,而与后者最大的区别,则在于当地政府对于国外资本的态度。
李途纯在这些信中反复陈列太子奶经营状况,太子奶的处境是国外投行预谋狙击和株洲市政府不当救治的牺牲品,并要求独力承担太子奶全部债务。在一封给市委领导的信中,李途纯悲壮地写道:“我愿将已引燃的炸弹抢在怀中快步跑开,即便爆炸也与市政府及他人无关。”
未完的结局
在两次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后,李途纯所涉嫌的四项罪名均因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而放弃起诉,其中最为核心的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名,由于融资对象并非不特定公众而不成立。虽然被释放后不时传出李途纯在北京养病,或者即将在株洲复出的消息,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
这个故事里其他角色的处境不比李途纯好多少:太子奶托管公司高科奶业董事长文迪波从2011年7月31日开始被湖南纪委双规,近日即将迎来宣判;太子奶各地经销商、供应商在经历漫长的讨债过程后,大都已死心,或者接受补偿方案;不少银行工作人员因为当年给太子奶发放贷款而被降职或处分,即使是外资阴谋论中的几家国外投行负责人,也因太子奶的投资失败而受牵连,英联投资负责太子奶项目的执行合伙人陈柏松于2007年辞职,摩根斯坦利直接投资部亚太区相关部门也整个被裁撤。
这还不是故事的全部。
李途纯仍然没有放弃这场牢狱之灾的国家赔偿,翟玉华则誓言要将与该案有关的政府违法人员全部绳之以法。
太子奶公司的产品一直在销售,即使是在三聚氰胺事件中,这家公司也没有出现品质问题,2011年全国总销售额仍有2亿多元。现任太子奶常务副总经理周四海表态说,“太子奶的根没有坏”。现在,接盘太子奶的新华联集团即将推出新产品和新广告,目标“以最快的速度超越过去的业绩,花3?5年做成上市公司”。
“李总希望从头再来,还是从事实业投资,”翟最后透露了李途纯未来的计划,“他计划投入旅游项目,已经选址在他家乡临湘附近的五尖山,他此前买下的2000多亩土地,加上当地政府租借的2000多亩土地,总占地将超过5000多亩,李总希望在这里建起一个全球最大的红色主题旅游基地。”
彭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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